我刚一踏上拉萨这片圣土,达片已等候在民航局汽车站接我了。达片是一个受都市文化影响很深的西藏演员,穿着明显地时尚化了——牛仔裤配T恤,外加一副时髦的墨镜。但她黝黑的脸庞和绕腕的檀香木佛珠,还是不经意地透露出她与我的不同——她是一个有信仰的藏族人。
服饰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只这么一抹,就可诉说出比语言更微妙的信息。藏族在服饰上,既是一个讲究实用的民族,又是一个注重美感的民族,其服饰可谓和藏区独特的自然环境与生活方式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藏北高原风沙大,昼夜温差显著,藏区先民经过摸索,穿脱自如、一件多用的厚重皮藏袍应运而生。牧区的藏袍袖子一般长出手面三四寸,下襟长出脚面二三寸,没有纽扣,穿时提起下摆与膝盖平齐,腰带一束,腰带以上就自然形成一个兜囊。普通藏民出门不需要带行李和背包,木碗、糌粑袋、酥油盒等日常用品都可以放在兜囊里随身携带,甚至小孩子都可以睡在里面。到晚上,藏袍又可以当临时的铺盖。在服装的功能性上,藏袍即使不敢妄称“后无来者”,也当之无愧是“前无古人”了。
我对藏袍很感兴趣,在与另一个多布杰结识后,更是被藏装的风采所折服。提到多布杰这个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不会很多,但提到他主演的那部电影——《可可西里》,恐怕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是西藏话剧团的一级演员,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话剧团的大门口与人寒暄,黑黑瘦瘦,不很高大,一身休闲装,还戴个网球帽。要不是达片介绍,我根本就无法把他和影片中那位顽强血性的日泰联系起来。
多布杰相当热情,得知我喜欢藏袍后,马上发出了邀请:“你明天来,我穿藏袍给你看。”第二天,我如约而至。换上藏装前后的多布杰气势反差之大,可谓判若两人!我在这里特地没有用“形象”这个词,而是用 “气势”,就是想说明这种改变真的不只是表面上的,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魅人的力量。高大的皮帽让他身高陡增,厚重的皮靴让他步伐稳健,肥大的藏袍让他身形魁梧,宽阔的兽皮镶滚让他气派十足。我一下子从平视变成了仰视,从猎奇转为了赞美。
我开始不能理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藏族小伙儿仅仅为了轻便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藏袍,他们失去的真的不仅仅只是民族服饰的情怀,还有男子汉的气概和姑娘们的青睐!{page_break}
藏族无疑是一个热爱美丽的民族。看看每年亮宝节上那一个个花团锦簇的美丽姑娘和英俊小伙,真的宛若彩虹落人间,流彩入凡尘。正如韩书力先生所书:对于藏民族来说,羊皮袍是必需的,是形而下的;而袍上缝缀出的五色护边,后背部位勾挑出的吉祥图案连同胸前的松石佩饰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它是形而上的,是信仰与理想的体现与物化。一件未经加工装饰的羊皮袍,藏族人是难以接受的,就如同他们不能接受酥油茶里没有盐,劳作时没有歌一样。
西藏人重饰,乍一看似乎和他们在饮食上的淡泊相差甚远,同样都是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何厚此薄彼呢?其实不然,正如英国艺术史学家恭布里希教授所认为的那样:欣赏最初的艺术品,重要的并不是按照我们的标准去看究竟美不美,而是它能不能发挥作用。
以狩猎游牧为生的藏族先民生活动荡,不便置备和携带大量家产,只有将财富变换成贵重的金银珠玉佩戴在身上。藏族男女的一些饰物是由生活工具演变而来的,尤其是牧区男女,最喜爱以各种器具来装饰自己,男子的火镰、藏刀等,都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工具,已成为威猛、勇敢和富裕的象征。
在藏族人的传统观念中,几乎任何一个物体除自身价值之外,都具有浓烈的精神意义,在创造物质的同时往往也以各种方式渗入精神因素,现实与信仰总是同生共存的。在一些饰品上,藏族人也倾注了宗教信仰。
藏族人自古珍爱奇石,认为越是稀有的石头越具有宗教的意义,几乎每一个藏民都喜欢将玛瑙、翡翠、松耳石等作为护身符佩戴于胸前,借此阻止妖魔鬼怪的入侵。在各种奇石中,最传奇者莫过于天珠。在他们的观念中,天珠为上天所赐,是天神的吉祥物,藏人视其同生命一般重要,一旦拥有,即是无限福慧的开始。
胸饰护身“嘎乌”同样也是起装饰作用的护身灵物,内装小佛像或活佛大德的像及经书、圣物等,表面刻有吉祥花纹,能保佑佩带者不受邪物侵害。跟各种相对较重的装饰物相比,简单大方的护身结要轻便得多。一根黄色或者红色的丝线,或者干脆是布条,简单地打上结,经活佛高僧诵咒加持后系在脖子或手腕上,个性独具,护身消灾。我进藏前,因感冒在成都滞留了四天,临走时成都的好友少寒就郑重地把她的护身结借给我,说定可保我平安。我戴着这宝贝的护身结,果真是一切顺利。
来源:西藏旅游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