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危机的实质是“过剩”,表现为产需不匹配。不解决产能过剩,就不可能走出危机。去产能我们喊了多年,但从宏微观的指标来看,传统产业的去产能还远远没有完成,甚至说还没有完全开始。最明显的指标是工业品价格。PPI已经连续43个月负增长,远远超过了上一轮去产能周期的31个月。曾经5000多元/吨的螺纹钢现在跌到不到2000块,平均一斤还不到1块钱,真正的白菜价。如果看不到PPI触底转正,如果钢铁还在当白菜卖,就说明去产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经济不可能彻底走出危机。
名义上“积极的财政政策”目前还不够“积极”,其根源在于财税体制的束缚。财税体制目前有两大问题:一方面缺钱,另一方面是钱又花不出去。缺钱是因为经济下行期财政收入大幅受限,而中央对财政赤字率容忍度较低,钱花不出去是因为中央地方之间财政关系没捋顺,地方政府自由度较低,没有积极性去花钱。解决这两个问题需要一方面扩大财政赤字,另一方面调整央地财政关系。
从中央政府角度说,可以增发专项国债和特别国债。不管是特别国债还是专项债,都是由中央作为加杠杆主体把闲置的资金利用起来,要么用于补充国有商业银行资本金(比如1998年8月向四大国有行发行了2700亿元长期特别国债,所筹集的资金全部用于补充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资本金),要么直接用于公共投资(比如财政部于1998年9月面向四大行发行了1000亿、年利率5.5%的10年期国债,专项用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急需的基础设施投入),是刺激宽货币向宽信用扩张的有效方式。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中央可以先发行专项国债,对接一些需要中央牵头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比如交通、水利、棚户区改造、地下管网等。加大对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支持力度。今年的6000亿专项金融债由国开行和农发行发行、中央财政贴息,用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实际上发挥了专项国债的作用,可以作为一个过渡工具,继续扩大规模。
从地方政府角度说,可以把正门开大一点,提高地方债发行额度,并做好配套制度改革。堵完歪门之后必须开正门,地方政府债券融资成本低,且不存在期限错配问题,应当适度扩大规模,用于一些有价值的基础设施建设。目前大部分地方债用来置换存量,除了3.2万亿的地方置换债,2015年的地方政府债券发债额度仅有6000亿,而美国一年的市政债规模接近2万亿,下一步应该放出更多的地方债用于增量项目建设。当然,配套改革必须同时推进,比如,必须提高地方政府的财政透明度,尽快编制和披露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退一步讲,如果配套改革推进较慢,可以继续由中央代发。
大规模减税是从收入端宽财政,相比支出端的财政刺激,减税可以避免财政定向支出带来的资源配置扭曲。此外,减税和其他财政刺激一样,可以扩张总需求:第一,减税有助于增加劳动者的边际收入,提高劳动者工作积极性;第二,提高资本的边际回报率,增加企业家固定资产投资与科研投入的意愿。而劳动、资本与科研投入的增加,三者均能提高社会总产出。第三,从需求端看,减税增加了居民部门的可支配收入,而居民部门相对于政府而言使用资金更有效率。
“里根经济学”应对滞胀的核心就是大规模减税。1981年参众两院通过《经济复兴税收法》,里根总统的减税行动开始,被称作是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减税行动。里根减税行动主要包括大幅下调个人所得税税率、个人所得税指数化、加速固定资产折旧。减税刺激了消费和新设备投资:(1)个人消费支出对GDP的拉动率从1982年的0.86%快速上涨至1983年的3.54%;(2)1982年以来对新工厂和设备的实际投资每年增长15.4%,为二战结束后没有过的速度。1984年美国GNP增长率为6.8%,为1954年以来最高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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