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对一部对于众多人而言是时尚启蒙的电影《穿普拉达的女王》中的一句台词记忆犹新。实习生 Andy 初入公司,穿着她大码的蓝色毛衣,对主编 Miranda 和众人为下期杂志封面纠结一条在她眼中一模一样的腰带感到不解,露出轻蔑的一笑时,Miranda 停下手中的活对 Andy 说的一段话:
“你从你的衣柜里选了你身上这一件臃肿的蓝色毛衣,想告诉全世界你是严肃面对自己,肩负责任的人,丝毫不在乎那些肤浅的外在物。殊不知,你身上的这个蓝色,是通过无数设计师作品改造进化从而被放到大众生产线上的一件商品,背后的工作和开销无可计数。你觉得你自己是时装行业的一个例外,其实你正穿着被你嘲笑的这房间里的人为你选出来的毛衣。”
从前的时装,似乎正如 Miranda 讲的那样,大众总是被时装牵着鼻子走。
可当下流行趋势,似乎在违反一切当代的审美规则。曾经被时装界不齿的元素:腰包、洞洞鞋、牧场裙和老爹鞋,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潮流人士趋之若鹜的单品。
这无疑是一种对审美发起的挑衅。保守的人每每看到 instagram 上过于标新立异的最新宣传照片时候,都不禁回想,这或许只是个玩笑。然而,设计师们才不会为了好玩就设计产品,不要忘了,他们的目的终归是让品牌盈利。
这些乍眼看到让人觉得懒散,毫无审美,具有争议性的时装,最终还是会被消费者收入囊中——因为他们是舒适、熟悉、合时宜和实用的。正确的审美在这里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有辨别性的眼光自然能够适应各种不同的美学。这些就像我们在现在觉得破洞牛仔裤,Oversize 的衣服很正常一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洗礼和耐心的等待。
这股“以丑为美”的风潮,似乎是从2013年勃肯鞋风靡全球开始的。这双鞋从诞生之日,就被视为邋遢的同义词。当2013年春夏,领导 Celine 的灵魂人物 Phoebe Philo 重新改造了这个来自德国的经典品牌时,时装界为之疯狂。这双经过重新设计,零售价为900美金的联名系列,毫无意外的被一售而空。人们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为想要脱颖而出挤破脑袋。
不久以后,我们便在杂志上看到明星穿着勃肯鞋出现在时装杂志里。例如女演员 Milla Jovovich 在《Vogue》杂志卷首这张穿着中性白衣白裤的照片,配上黑色的勃肯鞋,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你甚至还会默默地想,我也想要成为这样风格的女孩儿!
谁又能抵制这股风潮呢?这些常常被大众视为“丑”的物件,在经过细节的改造和联名的营销策略以后,不仅价格从原来的120美金翻了好几倍,销量更是风速增长。时装化的勃肯鞋是当今“反时装”这股风潮的最佳例证:这双如今被各种时装元素改造的拖鞋,已经远离它最初户外远足的初衷,变成了一种舒适而耐穿的时装元素。
这个在2012年全球仅售出1000万双鞋的公司,在2017年售出了2500万。
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球鞋上。《阿甘正传》里被认为丑和呆的老爹运动鞋,被 Balenciaga 和 Maison Margiela 挪用改造,成为了价格昂贵(Triple S 售价高达895美金,Margiela 更高达1645美金)供不应求的时尚单品。
这种以“丑”为荣的趋势如何形成的呢?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 Prada 色彩暗淡无光的裙装系列开始;再到2013年昙花一现,追求反潮流极简的性冷淡 Normcore 风潮,让不起眼的衣服成为了风尚。今天的丑美学,加入一点老爹元素,混合一点来自于 instagram 时代的假完美主义,再投入一些从未被时装看好的元素,便打造了Vetements、Balenciaga、Y/Project、Gucci 这些在时装界大行其道以挑战传统女性审美和性别模糊的热门品牌。
过去我们一直觉得奢侈品是女性的象征,比如一个漂亮的手袋和一件柔软的开司米羊毛衫;然而今天流行的奢侈品恰恰相反,他们都缺乏传统奢侈品应有的女性元素。不做作不伪装,无性别化,流行是他们的代名词。
这一切都在宣告着时装的精英化向大众缴械投降了。时装与大众的位置交换了,如今更像是消费者在引领着时装。就像勃肯鞋的例子一样,设计师们现在会这样想:如果人们选择穿勃肯鞋,那我也要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我要根据消费者的回馈将它设计成丝绒的材质,并加上珠宝,投入市场。换而言之,今天造成丑时装现象的人正是我们自己。
Givenchy 和 Gucci 在今年都推出了带着 Logo 的澡堂拖鞋。同样的款式在沃尔玛或许只要10美金。你是会买原版的款式还是经过设计师改良的天价拖鞋呢?我想,大部分人没有勇气穿上沃尔玛没有名字的版本。加上了品牌设计和 Logo 的版本,似乎是有了设计师的金字招牌认证。
就像今天大家想起腰包不会再将它与90年代油腻的中年路边摊商贩联想起来,今天的时装人士爱用腰包,也是因为它可以把手机放在身上收好,解放你的双手。
丑时装,退一万步说,是以实用为原点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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