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设计：范豪特要做时装界的谷歌
这位28岁的前时装造型师创建时装搜索引擎Tagwalk，如今成为时装业界最先进的潮流预测、研究和灵感工具。
和许多伟大的创新一样，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亚历山德拉•范豪特(Alexandra Van Houtte)创建了搜索引擎Tagwalk。那是2016年，那时，范豪特已经做了4年的时尚造型师。
“当时我的工作就是整天找衣服。”现年28岁的范豪特如此形容自己的职责。她需要翻上几千张秀场照片，为接下来的拍摄制作情绪板。她发现，系统慢得令人无法忍受，还千篇一律：现有的秀场网站中，没有一家的搜索功能可以做到对服装分门别类。
范豪特算起了数学：“537名设计师，每年展出4次。这就相当于每年约3.5万套服装。就算你非常聪明，有世界上最高的智商，也不可能记住某一季中的每一件波点衣服。”
一天，她实在走投无路了。“当时我们要为一位名人拍摄，我需要找到三个时装季里出现过的每一件黑裙。那简直就是场噩梦。太荒唐了。我整晚都在网站上搜索，给找到的黑裙截图。完全没有办法快起来。那时候，Uber、Instagram和Deliveroo都开始越做越强。我不敢相信时尚界仍如此愚蠢。这时，一个朋友对我说：‘既然那么蠢，那你为何不来解决呢?’”
她的解决办法就是建立一个数字资料库，为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每一只手包和每一条腰带都贴上标签，再进行归类。任何单品，无论是黑裙，还是宝塔袖，一眨眼都可以找到。(如今，大部分分类工作都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自动完成，范豪特派自己的摄影师去秀场，但一开始，一切都要手工完成。)Tagwalk目前已覆盖了巴黎、纽约、伦敦和米兰时装秀上的所有品牌。很多未能登台走秀的品牌会付钱让自己的时装图册上线。Tagwalk还专门开辟了一个街风专区。不久前，她还推出了购物功能，将用户与电子零售商连接起来，从中赚取手续费。
Tagwalk一开始只是时装助理们的一种辅助工具，现已发展为业内最先进的潮流预测、研究和灵感工具之一。“目前我有2.5万注册用户，平均每人每周访问3次，每次停留约15分钟。”范豪特说。她大学学的是中文，后就读于伦敦艺术大学伦敦时装学院(London College of Fashion)。“91%的用户是B2B，72%为千禧一代。”
也许数字听起来不算多，范豪特立刻分析起来。“看起来也许不多，但可比75万个‘来自萨里的洛蒂太太’管用。”她说道。“现如今，每个品牌的编辑内容里，四分之三都来自用我们网站创作的情绪板。”
“我们靠的是后天晶体智力。”她接着说道，“我们的用户是世界上每一家杂志，每一个零售商，每一个批发商，每一位买手。”前来搜索的还有时尚专业学生、设计总监、企业负责人和市场营销人员等。
范豪特坐拥一个数据金矿。她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根据品牌的定位，以及网站上热搜的颜色、长度、花样和款式，为品牌提供分析服务。当下，时尚界搜索最多的关键词是“绿色”，这也许会让人联想到最新潮的可持续发展风气，但并列最多的还有“塑料”——这也证明了流行趋势是多么人格分裂。紫色已过了热劲儿。此外，也许你感兴趣，下一季会出现大量的虐待风格。
尽管如此，作为一位年纪轻轻就在巴黎拥有一家有12名员工的公司的女性，范豪特也曾遭遇过被一些业内人士拒绝的情况。“他们常常笑话我，或者并不真的把我当回事。”
这是由于性别歧视，还是因为她太年轻?“我想是因为年轻，加上这是新事物，加上我以前只是造型师助理。”范豪特解释说。她冷静、直接，普通得让人不设防：我和她见面时，她就蹲坐在马路边查看邮件。“他们就好像在想：‘凭什么是这个姑娘来讲数据，而除了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有。凭什么她有?’”
这也是一种传统的性别歧视。“我的团队里没有男性。”她说，“我不会带一名穿西装的男性去开会。”这仍是女性努力建立自我的一个障碍。正如范豪特指出的：“即便如纳塔利•马斯内(Natalie Massenet，时尚电商Net-a-Porter创始人)也有马克•塞巴(Mark Sebba)。”塞巴曾担任颇特女士(Net-a-Porter)首席执行官。
马斯内与范豪特有许多共同点。她们入行后都是从时尚小助理开始做起，而在转行进入时尚界之前都曾在媒体工作。二人都从号称时尚电商的天使教母卡门•布茨克斯 (Carmen Busquets)手中拿到了天使投资和支持——卡门已帮助促成了近些年时尚界最有趣的几起合作。
布茨克斯表示：“我在Tagwalk只有两个月大时就投了亚历山德拉。天使投资总是风险很大。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想让我作为联合创始投资人掏出种子资金，可不像我年轻时那样容易。但只要我真心欣赏创始人，或是能颠覆行业和消费者生活的想法，我愿意破例。”
近些年，布茨克斯的投资都集中在她认为会减轻时尚对环境影响的公司。“至于Tagwalk，我期待设计师能更好地了解客户的需求，从而调整产品，而且准确的市场信息可以减少浪费。目标是通过使用Tagwalk的数据，所有设计师都能更好地了解客户需求，提高直接从秀场进卖场的机会。这样，尽可能地实现销售流通。我们还希望培养亚洲和拉美的消费者能不计成本地直接从秀场买，这样，我们就能做到规模经营，进军全球，开发数据丰富的亚洲市场。”
布茨克斯还帮助将范豪特引荐给对冲基金C Ventures的郑志刚(Adrian Cheng)和Clive Ng。这家总部位于亚洲的“投资俱乐部”创建了一套投资组合，专门针对千禧一代和Z一代消费者。“Tagwalk这颗小石子，将在整个时尚界引发大面积的连锁反应。”郑志刚表示。他是某酒店和零售业帝国的第四代继承人，家族产业包括普吉瑰丽酒店(Rosewood Hotels & Resorts)，并拥有Cavalli少数股权。“Tagwalk已经在改变时尚搜索方式了，但仍潜力无限。”
自上线以来，Tagwalk一直对注册用户免费，范豪特坚定地表示永远不会对注册用户收费。如此一来，她就必须想法通过其他渠道赚钱。“我一直知道，一条生财之道是那些没能走秀、又希望曝光的品牌，他们会付费被Tagwalk推荐。这条路也确实行得通。”
这些品牌可能包括一般不会走秀的配饰，或是还负担不起走秀的新兴品牌。目前，只要她认为哪个设计师“足以与Chanel、Gucci和Saint Laurent比肩”，就可以付费上线推广。新品牌的月费为120英镑，知名度较高的品牌为每月400英镑。还有部分收入来自顾问费用。范豪特解释道：“品牌会来问：‘我的品牌现在表现如何?定位怎么样?人们都在搜什么?哪里出了问题?媒体都在看什么?’我们只提供有关他们品牌的数据。”她补充道,“但我们会把他们与同类型品牌进行对比。”此外，购物功能“运营也非常不错”。
范豪特对于Tagwalk的未来信心满满，但她清楚可能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分蛋糕。她是第一个给T台贴上标签的人，但她必须快速将自己的创新变现。谈及眼下的计划时她表示：“我的亚洲推广策略必须得当。”她还希望能覆盖更多的时尚走秀——例如哥本哈根和首尔。
她很有信心，而且，令人宽慰的是，她身上没有许多男性竞争对手那种咄咄逼人的好斗情绪。虽然时尚界一些最具权势的大佬向她求助，为他们提供商业指导和分析，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曾在食物链最底层工作的经历——也没有忘记自己对服装的热爱。
“两年的时间里，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体重增加了56磅。”她轻描淡写地说起创业带给她情感上的损失。但她是个工作狂。也许未来某一天，她愿意卖掉Tagwalk，但她创建公司不是为了钱——只是单纯地希望时尚不再那么“蠢”。要感谢她，我们所有人都变得聪明多了。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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