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术人类学的视角来看，服装设计语言不仅包括与服饰直接相关的造型、色彩、图案、制版、结构、材料、工艺等物质形态，还包括与之“无关” 的音乐、舞蹈、建筑、雕塑、文学著作、神话传说、口头文学等，更重要的是，它还包括服饰所包裹着的 “人”，人的经济状况、社会地位、职业特点、生活环境、宗教信仰、兴趣爱好、思想动机、行为等。艺术人类学视域下的服饰更多关注的是人与衣、与其生活环境、生存状态之间的关系和关联。艺术人类学视域下的“服装设计语言”可以被认为是“在特定时间、空间内与人和衣相关联的、可供服装设计创作所采用的一切素材的总和”，它有着多样化、复杂性、符号化、交互性、融合性的特点。
一、服饰语言的分类：“显性”和“隐性”
服装设计语言是一种符号，有显性和隐性之分，显性符号是看得见的、直观的、可视化的要素，如造型、色彩、图案、工艺、材质等;隐性的文化符号是“看不到”的，它抽象、含蓄，包括创意设计时的灵感、服装品牌的思想、价值观念、精神境界等(刘冲， 2016);服饰的装饰语言有符号化功能、象征性、标识性、风格传导等特点，它的精神内涵、概念等信息可以很好地表达品牌的个性、标识，传递品牌的风格特征(丁瑛，2004);服装的内在语言蕴含情感、思想、价值观念和精神境界，构成了服装的个性、风格、文化和生命力(周福英 张冠宇， 2013);图案是典型的文化符号，有标记、叙事、装饰、演化和重构功能，可转变为文化和情感符号(黄翠 周莉英，2009);面料肌理带给人更多的审美感受(信晓瑜 张瑜，2009)。
二、沙田疍民服饰的设计语言
物质形态语言是指人们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各种实体形态。非物质形态语言是指人们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各种精神文化。根据服装设计语言的存在状态，可以将其划分为“物质形态语言”和“非物质形态语言”。
疍民服饰的物质形态语言包括服饰、船、网、学术(文学)著作、历史遗迹等。沙田疍家服饰在发展过程中继承了南粤少数民族的服饰特点，轻薄、短小、实用，还吸收了广府服饰、客家和汉族服饰的优点，多采用十字平面裁剪，呈现出多元化、杂糅式的特征。沙田疍民男性穿大襟衫、坎肩、牛头裤、长裤等，女性穿大襟衫、尾仔衫、怀襟、牛头裤、长裤等，女性仅在婚嫁和重要场合时才穿裙子。服装色彩以黑色、蓝色为主。不论男女都喜爱金银玉饰且常年在腰间系一条银腰链，妇女喜戴银手镯、玉手镯、珍珠挂，筒形竹帽一直沿用至今。船是疍民居住的“房屋”和赖以生存的谋生工具。渔网在沙田疍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疍民通过渔网可以捕捞或养殖鱼、虾、蟹等。唐代刘恂的《岭表录异》，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明代邝露的《赤雅》，清代吴震方的《岭南杂论》，陈序经的《疍民的研究》、胡守为的《岭南古史》、钟独佛的《粤省民族考原》，还有《山海经》、《搜神记》等文献资料为艺术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东莞“贝丘”遗址中夹杂着贝壳类食物、陶器、石器等文化遗物[7]。考古学家们由此推断出岭南疍民祖先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贝丘人。这些遗迹使人们对岭南文化和疍民文化充满了历史怀想。
图1：疍民撒网捕鱼(沙田水文化馆提供)
图2：时尚T台上的疍家服饰(郭霄霄设计)
疍民传统服饰文化中的非物质形态语言包括咸水歌、风俗习惯、手工技艺、神话传说、口头文学等。“咸水歌”又被称疍歌、咸水叹、白话鱼歌、后船歌等。2007年，沙田咸水歌被列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咸水歌吟咏内容丰富，包括恋爱、婚嫁、节庆等，节奏感强，通俗易懂，音调悠长绵远，在当地影响深远。沙田疍民还延续着莞草[8]编织、造龙舟、包粽子、采花鱼等技艺。每年五月初五端午节沙田镇都会举办龙舟活动，划龙舟、舞狮、咸水歌表演、吃“龙舟饭”是沙田疍民过节的重要内容。“鲛人泣珠”，《山海经》里的“陵鱼”、“赤鱬”、“精卫填海”、“大禹治水”等神话传说，都引人遐想。
可以说，疍民服饰文化的海洋性特点与岭南地区独特的地理位置、人文风貌和民族风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疍民服饰文化丰富的设计语言为我们开展艺术创作提供了宽广的题材和视野。
备注：本文内容转载于《从“水墨疍韵”创作谈艺术人类学视域下服装设计语言的运用》，《服装设计师》，2020年第9期，第122-128页，作者：郭霄霄。
来源：深圳市服装设计师协会
